一条小溪,溪上有桥,溪岸生草。
站在岸边,可以看那流淌的溪水,看溪水,漫过石桥的桥面;乡下的村姑,在石桥上,浣衣、嬉戏。溪面并不宽,石桥,是用几块青石板铺成的,没有桥墩,青石板下,只是垫着几块碎石,似乎随时都有被水冲垮的可能性,但偏偏就没有被冲垮,多少年下来,石板桥依然铺展在那儿,固执地彰显着那份生命的倔强,让人觉得无奈的可喜。一块石板,一块石板地向前铺着,连通了溪流的两岸,连通了村庄和田野,也连通了现在和过去。石板上,坑坑洼洼的痕迹,是时间留下的一些沧桑的印记,每一份印记里,都沉淀着生动的故事。石板的青色,映着水面,和天色连在一起,贯通了天地古今。
那一个早晨,霞光初照,一溪的靓丽。你可以看到一位美丽的村姑,鬓角也许插着一朵草花,担着水,从石桥上经过。溪这边,有人站着看;溪那边,也有人站着看。站着的人,在看村姑,村姑却没有看任何人,她兀自地担水行走着,村姑的腰很细,颤悠悠地走在石板桥上,风摆杨柳一般,袅娜极了,风流极了。一身的碎花衣裳,斑斓多彩,耀人眼目。她知道自己的美丽,既然美丽,就让别人看吧,她心里想。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心里就绽放开了一朵骄傲的花儿。姑娘,成了风景里的风景。
那一个中午,有许多村妇,在石板桥上浣衣。浣衣的村妇,裤脚挽得高高的,雪白的肌肤,比天上的阳光还白亮,满溪里,都流淌着肉欲的奢望。村妇的小腿,伸进溪水中,溪水打着旋,从腿边流过,湿湿的;浮游的小鱼,啃噬着小腿的皮肤,痒痒的,像一次次痛快的抚摸。一根根的水草,被水流冲击着,顺流而下,却又缠缠绕绕,有着不忍的舍弃。村妇手中的"木瓜",不停地敲打在石板的衣服上,震得山响,震动着那个中午的寂寞。寂寞中,有时会突然爆发出一阵欢笑声,肆无忌惮,放浪无忌。那个中午,是属于浣衣的村妇的,那个中午的溪水,流淌着一种野性的风流……那一个黄昏,一位老人在溪岸牧牛。老人瘦瘦的,却瘦得清矍,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上拴着捕得的一串蚱蜢;手中,还握着一条牛鞭,极其简单,只是一根木杆,木杆上拴着一根布条,布条,像是刚刚从一件破旧的衣衫上撕下来的,也许,还溢着劳作的汗香。鞭子不能太硬,否则,抽打在牛身上,就疼痛在老人心上。牛,低着头,兀自在啃草。草很厚,牛,游走溪岸,只是为了那些葱郁的草,它们没有过多的思考,牛活得极其简单,牛的简单,有时让人心生羡慕。老人站在溪岸边,老人在看牛,看风景,看天上的云,听溪水的流动声。天上的云,不多,只有几团,绒绒的,像小孩手中的棉花糖。云,悠悠地走着,自北朝南,很慢。老人看得累了,便低下头,看看远处。远处,是远山,远山上,是一抹青蓝的天,天外还是天,老人看着看着,就笑了……溪水的流淌,就是一首歌,老人从小就听,百听不厌,一直听老了,还是想听。
那就是他筋骨里的血脉,一条小溪,滋润了他的生命,还有更多的人的生命。
一条小溪,溪上有桥,溪岸有草。
很朴素的图画,很古老的印记,很悠然的向往……(吴海明)
来源:今日都昌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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