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襄阳市襄州区龙王镇松树坡村围龙王镇探索“村企共建”,发展集樱花观赏、果蔬采摘等乡村旅游业态,助力村集体经济增收20万元。图为松树坡村九组的民居。
王 虎摄(人民视觉)
2022年,四川省眉山市仁寿县谢安镇扎林村对1200亩撂荒地集中整治,通过集体经济联合社进行统一种植、统一管理,既盘活了闲置土地、让村民变股民,又让荒山成景点。图为3月5日,儿童在扎林村油菜花地里玩耍。
潘 帅摄(人民视觉)
江西省上饶市铅山县通过“龙头企业+村集体经济合作社+农户”模式,建设万亩蔬菜基地,促进农民增收。图为3月6日,村民在铅山县永平镇缸瓦窑万亩蔬菜基地采收蔬菜。
丁铭华摄(人民视觉)
新型农村集体经济发展路径首次明确——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构建产权关系明晰、治理架构科学、经营方式稳健、收益分配合理的运行机制,探索资源发包、物业出租、居间服务、资产参股等多样化途径发展新型农村集体经济。
专家表示,新型农村集体经济已提出多年,但到底是啥样、咋发展,一直没有详细规定。此次文件回答了这两个关键问题,有助于确保集体资产保值增值、进一步壮大集体经济,唤醒更多农村沉睡资产。
农村集体经济实力增强
——全国农村集体经济组织资产总额到2020年底已达7.7万亿元
农村集体经济是集体成员利用集体所有的资源要素,通过合作与联合实现共同发展的一种经济形态,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重要形式。这一经济形态经历了怎样的发展历程?新型农村集体经济“新”在何处?
农业农村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倪坤晓向记者介绍,农村集体经济组织产生于20世纪50年代初的农业合作化运动,1957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曾明确指出“1956年,我国一亿二千万农户和五百多万个手工业者的个体经济已经变为集体经济”。随着多年发展,农村集体经济在发挥积极作用的同时,出现集体资产产权不明、管理不规范等问题。201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文件,提出稳步推进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科学确认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身份,明晰集体所有产权关系,发展新型集体经济。
“这个新型集体经济,新就新在不是传统的‘一大二公’的集体经济,而是集体成员边界清晰、集体产权关系明确,是更具活力和凝聚力的农村集体经济。”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卢晖临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随着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推进,更多集体资产被盘活,农村集体经济实力持续增强。
在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海晏县金滩乡东达村,村集体经济收入近年来不断增加。“我们以发展新型农村集体经济为契机,摸清了村集体资产家底,明确了产权。”东达村驻村第一书记滕飞介绍,在此基础上,村里种蘑菇、养牛羊、开展土地托管,2022年全村羊年存栏量6万只,年产平菇6万斤,土地托管年每亩分红达到570元,村集体经济收入增至35万元,村民收入从2015年的4800元增长到2022年的14200元。
在江西省遂川县,昔日的荒山荒坡成为农民增收引擎。通过盘活闲置土地,遂川县在全县185个贫困村建设光伏电站,提高村集体收入。2022年,全县村级光伏电站发电量达1321.5万千瓦时,实现集体收入1576.4万元,此外还缴纳增值税404万元、享受减免30万元。
农业农村部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底,全国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包括乡(镇)和村、组这三级组织的集体资产总额增至7.7万亿元(不包括耕地和其他资源型资产)。其中,有集体经营性收入但低于10万元的村级组织增长至24.02万个,较2015年增加28.45%;集体经营性收入在10万元以上的村增加至17.86万个,较2015年增长117.80%。
因地制宜探索有效途径
——多样化发展,包括资源发包、物业出租、居间服务、资产参股
中国农村地域分布广、差别大,集体资产构成也不尽相同,如何根据实际管好用好集体资产,促进其保值增值,进一步壮大集体经济?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指明了多样化发展途径,包括资源发包、物业出租、居间服务、资产参股。”倪坤晓说,立足资源禀赋、区位优势,各地将因地制宜选择、探索发展集体经济有效途径。包括利用未承包到户的集体“四荒”地(荒山、荒沟、荒丘、荒滩)、果园、养殖水面等资源,集中开发或者通过公开招投标等方式发展现代农业项目;整合资产打造优质物业经济,积极盘活村集体原有办公用房、会堂、学校、厂房、仓库等房产;发展乡村餐饮购物、文化、体育、旅游休闲、养老托幼、信息中介等生活服务,推动农村由卖产品向同时卖服务转变;通过入股或者参股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等形式发展集体经济。
浙江省宁波市宁海县强蛟镇胜龙村通过提供物业服务、收取租金和摊位费等方式,村集体经济年收入已超100万元。“我们村曾是个经济薄弱村,这几年得益于村子附近多家企业入驻,原本只有460多人的村子住进了800多名外来人口。”胜龙村党支部书记吴伟林向记者介绍,人气旺了,超市、小吃摊位越来越多,村里仅超市就开了5家,“我们把闲置的房产资源整理出来租给商户,收取摊位费和超市、饭店房租,这已经成为村集体经济收入的重要来源。”
卢晖临表示,资源发包、物业出租、居间服务、资产参股等模式具有收益稳定、风险可控等优势,目前在不少地方已发展得较为成熟,“特别是资产入股模式,普惠性强、收入弹性大,推动集体经济收入‘水涨船高’作用很突出。”卢晖临说。
在重庆市城口县巴山镇农民村,生猪养殖大户刘杰前些年想扩大养殖规模,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地块。“得亏股权化改革项目,我所在的村集体经济组织以11亩土地和15万元现金入股,成了我的猪场股东。去年猪场出栏量达2000多头,赚钱后我立马给村集体经济组织分了红。”刘杰说,今年准备再修2座猪圈,增加炕房和冻库,延长生猪养殖产业链,预计分红金额还会增加。2022年,依托资产参股、居间服务等模式,巴山镇10个村集体经济组织收益达178.1万元,农户分红达129.6万元。
唤醒“沉睡”资产,农民腰包鼓起来。从全国范围看,2020年集体经营性收入中可分配收益的部分近3500亿元,扣除用于扩大再生产的投资以及用于村、组公益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的费用等,用于农户分配的部分为772亿元。实行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以来,全国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分红累计已超4000亿元。
让农民有更多获得感
——发展还不平衡,农村集体经济组织资产过半集中在东部地区
农村集体经济持续发展壮大,但也面临不少挑战。其中,发展不平衡是一个突出问题。
从区域比较看,按照东、中、西部的区域划分,全国农村集体经济组织7.7万亿元的资产总额中,东部地区约为5万亿元,占全国的65.5%;中部地区约为1.4万亿元,占比为17.6%;西部地区为1.3万亿元,占比为16.9%。
从资产构成看,东部地区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5万亿元资产中,经营性资产占比为56.4%,其他是公益性资产;中部地区的经营性资产占比为26.5%,西部地区的经营性资产占比为23.9%。专家解释,公益性资产的运行需要不断地投入费用,不能产生直接收益。
“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需要从多方面持续努力。”倪坤晓说,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是集体资产管理的主体。目前,一些地方的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存在着组织机构不健全、运行机制不完善、监督和管理制度不落实等问题,以致没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应加快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立法进程,研究出台适合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特点的税收优惠政策,促进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发展壮大,充分发挥其在管理集体资产、开发集体资源、发展集体经济、服务集体成员等方面的功能作用。
人才是解决问题的另一关键因素。卢晖临认为,发展新型农村集体经济不是养懒汉、鼓励“搭便车”,更不能满足于“坐地收钱”,要充分激发“能人”“带头人”等乡土人才的积极性,让乡村能人领办集体经济,聚集资源实现创新。
在四川省盐亭县黄甸镇,三学村建立起“土专家”“田秀才”人才库,以乡贤回引工程为集体经济蓄力。“能人”们带动村民参与柑橘等产业发展,通过土地流转、居间服务等,2022年村集体年收入超50万元。
“我家现在年收入已达到10万元左右,这得感谢村里那些帮我们依靠科技增收致富的‘最强大脑’。”山西省忻州市河曲县榆岭窊村村民张如英说,这些年,先是在外办企业的“能人”回村带着大家发展产业,后来村里又建起人才公寓,10余名农业技能人才和20多名大学生住了进来。人才队伍强了,村里的产业项目越来越多,收入节节高。2022年,村集体经济收入超过100万元,村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9.8万元。
倪坤晓认为,从长远发展看,既要从结构上着力解决地区发展不平衡问题,也要从规模上提升农村集体经济壮大的可持续性。“在此过程中,应稳步推进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推动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东,建立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求的农村集体经济运行新机制,让农民有更多获得感,不断增强集体经济发展活力。”倪坤晓说。